哪裡有壓迫,那裡便持續存在壓迫-印尼硬蕊樂隊WAR ERROR訪問

2010年12月16日

採訪與拍攝:陳威力
受訪與照片提供:SYNDIKATARI

咳!War Error的同志們!首先請簡短地介紹War Error這支樂隊的過去,好比什麼時候開始隊,以及成員汰變等等?

War Error大概從2004年開始活動,至於詳細月份和日期,我已經忘了。最初主唱是Tibi,因為他得工作,最終主唱由Kancel接替。目前War Error團員分別是:Kancel ndeso(主唱)
Keke(吉他手)
Palbe(鼓手)
Syndikatari(貝斯和第二主唱)

War Error是這樣的一支樂隊:我們建立在對抗不公義的團結基礎上,視音樂為媒體,傳播對獨裁者/資本主義結構性壓迫的抵抗渴望和情緒。音樂上我們受到幾隻出色印尼樂隊的啟發:The Idiot、Ak47、Crashed Out、Commoners和Underdog等等。西方樂隊則有Crass、Chumbawamba、Charles Bronson、Napalm Death和Resist and Exist。



WAR ERROR
War Error玩的是硬蕊(hardcore)音樂,唱著安那其(anarchy)歌詞,表現出宛如宣言形式的歌曲,我覺得乾淨簡單又帶勁。寫歌時你是否有音樂以外的目的性?你們是否歌曲當作表達政治思想的工具,或是你對於音樂有其他不同的看法?

音樂是媒體,是傳達個人自由和獨立,以及參與對抗獨裁統治以及資本主義壓迫抗爭等想法的媒介,哪裡有壓迫,哪裡就存在(且持續不斷)著聲音!永遠抵抗!安那其!

還記得我們談過台灣所謂樂團圈的氛圍嗎?在台灣組樂隊你得先搞到一把電吉他。然後決定你想要的音樂形式,譬如硬蕊或crust或是街頭龐克等,接著聽聽之前相同類型的那些樂隊的專輯...。大部分的樂隊以英文作詞,通常(我認為)沒什麼意思。談談對你而言,樂團之所以為樂團的重要原因是?

聽音樂對我來說,有點像是瞥過一眼,卻又拒絕完全被聽到的音樂特質完全影響;因為我思考的是音樂的「本質」而不只是「音樂」。我得坦承我們的「音樂」不是非常好,甚至歌詞也是。然而音樂是一種媒介,因此抵抗並不會只憑藉音樂形式。
我們沒有任何標準,來決定誰可以入團,最重要的是一起搞,以及用安那其的視角觀察環繞我們每天真實生活的情境,試著克服個人社會背景,拒絕社會的階級分化,因為那使個人在社會裡頭,有了階層高下的區別。

我記得在公社的時候,朋友們隨手拾起身旁的器皿或樂器開始隨性演奏。War Error平常是如何練團的?多久進入練團室?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?

BASSIST SYNDIKATARI
是的,進去練團室的次數並不會太頻繁,大多是在明早有表演的時候,目的是讓自己記得歌詞!通常我們用公社裡頭的空心吉他練習,當然練團室裡頭有電吉他。(註:在印尼棉蘭市的STUDIO裡頭,練團室通常會放著兩把吉他和一把貝斯。這是因為大部分的樂隊―特別是龐克樂隊―並不會擁有自己的樂器,除了路旁販售一把300至500元台幣不等的空心吉他和烏克力力。)

在印尼棉蘭市,製作一張專輯的花費?樂隊通常自行錄音或是進入錄音室?錄音和混製的價錢是多少?我也注意到,很多樂隊會選擇mp3格式來製作專輯?
就War Error而言,製作一張專輯非常簡單:租間練團室錄音,後製的部分就是我們自己一點一滴來了。不過我們並不熟悉混音技術,所以一切從簡。這再次反映了我們其實更重視歌詞傳達的內容,甚至高於音樂形式的存在。
第一張專輯我們花了$300,000印尼盾(約莫新台幣$1080元)─這是棉蘭市區一間錄音室的普遍價錢。我們並不了解壓製CD的技術,再一次地我們選擇最簡單的MP3格式。
我希冀在日常生活中進行完全解放為目標的抗爭,同社區工作者、農民、生態或其他犧牲者並肩作戰。我們不是政黨或是政客,想在選舉中獲得選票,藉此取得政治權力,成為統治階層。選舉不是解決的方式─不過是選舉箱內的小小改變罷了。

是否可以談談棉蘭市龐克場景的發展歷史?你們曾經說過,棉蘭龐克歷經三個世代的轉變?

好的。不過我無法告訴你太多細節,只能告訴你一個關於棉蘭龐克場景的簡短故事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,棉蘭的龐克場景從90年代中期開始,當時龐克資訊多來自學生社群或是爪哇島的朋友帶入,接著便延伸到郊區。最早的場景出現在Tanjun Morawa,場景的名稱叫做INALUM Brotherhood,現在已經不復存在,但是過去場景中的一些個人仍持續活動。其他同時間的龐克場景包括MCP(城區龐克)、在醫院周圍的Malahayati場景,據說是一群納粹龐克笨蛋。在當時龐克仍是音樂形式或是流行趨勢,而且當時以年齡為區分的階層非常明顯,龐克生活幾乎有點像是軍營生活,因為任何想要進入場景的人,都得有個「老鳥」帶著。那時超爆笑的事情,就是每個場景的龐克都有一張叫做「龐克身分證」的玩意兒,如果誰沒有,誰就不是龐克!起初棉蘭的龐克資訊還很少,狗屁倒灶的事也是一堆,不過那時候已經開始有小誌(zine)的流通了,我記得沒錯的話SIAMBALANGANZINES以及BRONTAK,前者同時也經營音樂廠牌,不過我並不清楚現在它現在的活動狀態。

90年代晚期直到2000年早期,「 SARAFS(Solidarity Anti Racis Facis People)」─反種族主義及法西斯人民團結─出現了,此時棉蘭場景開始發展與改變,龐克不再只是音樂和流行,並且開始與音樂相關以外的行動連結,譬如出現了SARAFS(反種族法西斯人民團結)棉蘭龐克場景多少經歷改變和發展,場景嘗試讓龐克不只是音樂和流行,他們開始與音樂以外的活動有所連結,例如定期討論開始出現,以便釐清和學習龐克究竟該是什麼;龐克也經常投入街頭抗爭
及示威活動,要求我們應該共同努力爭取的事物。SARAFS同時也發行小誌「自由(Freedom)、DIY印製T-shirt等等。現在SARAF已經不復存在,然而成員們仍活躍於場景之中。在當時,龐克表演仍是與金屬、grunge、indie等其它社群一起表演。

2000年的時候,街頭龐克(street punk)社群開始出現在棉蘭市;最早是蘇托莫(Sutomo)地區,接著延伸到如Titi Kuning等所謂的「紅綠燈」場景。爪哇島的朋友也開始來到棉蘭,資訊和新事物的交流開始變得頻繁。

表演活動是非凡的,譬如BERSAUDARA第一彈,幾乎令人毫無遺憾─完全DIY、由Sutomo的龐克朋友籌備─這也是棉蘭龐克運動的一個里程碑,因為當時大部分樂隊仍得在商業公司贊助的活動演出。如今許多朋友舉辦表演,而且不侷限在音樂演出,還有「要食物不要炸彈」(Food Not Bomb)、影片播放、街頭抗爭等等。當然,社群與社群之間,以及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糾紛、社會適應不良的朋友的行徑、以及許多關於龐克的負面偏見等等,這些是棉蘭場景發展較不光彩的一面,不過如同這些事情也發生在印尼其他城市,活在場景中,就得設法解決它們。我們知道龐克文化好比舶來品,(如果我們自我認同為龐克) ,那麼就得思考龐克文化如何面對已經存在的主流文化,因為我們需要一個更美好的未來!

我知道你參與了許多棉蘭的社會運動,和很多行動者以及組織建立了連結。談談你第一次舉辦的活動,以及你如何透過活動參與社會運動?我記得你曾提及龐克與學生運動在2005年以前走得非常近?現在的情況又是如何?

GUITARIST KEKE
在2004年的五一勞動節以及教育日,我以「平等」為主題籌備第一次表演活動。同樣地,音樂仍是媒體,我們在活動中討論與主流媒體、資本主義以及中產階級的抗爭。當時我和朋友JUANDA、SARAF集合以及棉蘭學生運動團體FORMADAS(學生反壓迫論壇)合作。這場活動的目的是對抗資本主義,因為它使工人無法得到適當照顧,並讓教育成為一種商品。同時我們也要反對軍事法西斯主義,腐敗的印尼政府等等。從此以後五一勞動節成為我每年的重心,現在我和CK-CK集合朋友舉辦的龐克活動,「不只是音樂」還包括「要食物不要炸彈」、工作坊、網版絹印、播放以社會鬥爭和生態議題為主的電影、龐克與不同社群之間的討論、幾乎是例行事務的定期討論,還有至少每個月在鄉村舉辦的音樂活動,例如我們今年從五一勞動節開始、連續三週在三個不同村落舉辦「Persembahanku」活動。

我同時也很驚訝棉蘭龐克演出通常是免費的,還有「要食物不要炸彈」提供免費食物。舉辦表演活動的資金與所需器材是怎麼獲得的?

通常活動所需的資金來自朋友和樂團的捐獻。如果樂隊想要演出,他們得作出捐獻,個人也可以參與籌備,例如烹煮「要食物不要炸彈」所需的菜餚。

War Error的未來計畫?

到國外巡迴演出、同時建立廣泛的連結、和朋友們見面、互相分享經驗!
"The world is a better, more beautiful, more fair it is possible"

※WAR ERROR專輯在台灣交由共力社發行,扣後除成本後全部所得將交給ALPHABETA HITA COLLECTIVE。ALPHABETA HITA COLLECTIVE是SYNDIKATARI與REYZA的新集合,以建立棉蘭市的INFOHOUSE為目標,更加投入龐克作為政治行動...

0 意見:

張貼留言